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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山东莱州寒同山开凿有中国北方规模最大的道教石窟群,这处罕见奇观留下了珍贵的古建保护技术遗产,代表着道教建筑保护技术的最高水准;从其对“道法自然”思想之实践,则堪与都江堰媲美,同可谓“进乎技矣”。
?图1神仙洞石窟群全景
该石窟群为全真道祖王重阳弟子刘长生、宋德方师徒及后继者开凿。石窟群坐落于莱州城东南方约8公里的柞村镇大台头村北一片弧形群山之抱,主峰海拔米,北依大基山,西接云峰山,青龙白虎俱备。弧形口外南面,为一片常年积水的谷地(现有水库),其选址可谓典型的负阴而抱阳的传统风水宝地,且有青龙压白虎之势。石窟群连同其依托的自然山体被作为一个整体来考虑保其坚固永久,其科技成就可总结为由“清、剔、破、通”等一系列具体方法,所构成的一劳永逸式的“生态干预式石窟建筑自然保护技术”,且其系统至今正常运行,泽被千年,“百姓日用而不知”。全真道的生态干预式石窟保护技术对于某些洞穴建筑遗产的保护以及当代建筑生态设计仍有重要的启发借鉴意义。
莱州神仙洞石窟道场世代有王姓道士传承守护,祭祀不辍。每及三月三朝山日,八方善众蜂拥寒同山,虔奉香火,承其恩泽。
在连续多年对山东道教碑刻、遗迹和古建野外资料的调查收集中,作者与课题组成员数次踏访寒同山,收集研究石窟所存全真道史料,发现并提取了石窟群所在山崖顶部不为人知的一些技术信息。兹就初步研究结果报告如次。
?图2神仙洞所在风水形势图
神仙洞石窟的厘定及开凿时间
神仙洞石窟群的开凿,初缘于王重阳携弟子游历至寒同山,指画未来。王重阳说:“此乃无量洞天,有俟兴者”,并收刘长生(刘处玄)为弟子。年,刘长生始筑室于下,方开此山,但为金朝地方政府所阻,未能如愿。其后,刘长生弟子宋德方及徒众前赴后继,积功十载乃竟其功。所开洞窟,共有七处,今可厘定为:虚皇洞、三清洞、五祖六真洞、长春洞、披云洞、灵官洞、女仙洞。洞内绘彩丹青,宫殿雕镂,咸以玉石,坛陛设施。
石窟群开凿于一处相对独立之山崖,山之阳共6窟,坐北朝南,列上下二层,上层4窟,下层2窟,崖顶、周围、后坡俱为光秃裸岩。从下层所在平台计算,该山体相对高度约30米。现存雕像37尊,皆以莱州特有雪花白大理石雕造。山之阴另有一窟。依碑文及有关史料,可对7座洞窟之历史信息整理如次:
?图3阳面六窟分布图
(1)三清洞:该窟体量最大,进深约7.4米,宽约5.8米。洞顶深浮雕二龙戏珠于云气中,天宫之象。主祀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为全真道所继承道门古来所奉神尊。
?图4洞顶雕龙
(2)五祖六真洞:按全真道尊奉王玄甫(东华帝君)、钟离权、吕洞宾、刘海蟾、王重阳为全真五祖,世谓“北五祖”。
(3)虚皇洞:此洞宏大幽深,洞顶深浮雕一龙翔于云气中,天宫之象。洞中大理石雕像11尊,各具神态。此洞之开凿时间,下文将予讨论。
(4)长春洞:此洞体量虽然不大,但其内配置最为特别,缘其与洞内北面石壁连体凿成一尊着衣、戴冠、覆被的(长春真人)丘处机全身卧睡石像,为六窟之中仅存的一尊完整原始雕像。
?图5长春洞外景
?图6丘处机卧像
(5)灵官洞:为道教宫观道场之典型配置,按传统应系供奉宫观保护神王灵官。
(6)披云洞:此洞最小,应为奉祀主持凿洞的披云真人而设。
(7)女仙洞:即所谓皇姑洞,指有道姑背景之洞窟;在六窟所在山崖的阴面。
洞窟的竣工时间,有些尚可考知。三清洞内石壁摩崖题刻较多,作者发现,东壁有“本州冶坊会首朱守贯同妻汤妙清,管镌打此洞人衣粮了毕,乞保合家清洁如意者”,顶部有“宣差莱登州官民长官金紫光禄大夫山东淮南总管都元帅神山洞功德主王”、“时岁次丁未(年)仲夏工毕”,应指年夏完成三清洞之开凿(该年宋德方飞升)。五祖洞内壁顶部有摩崖“岁次庚戌(年)五月朔,神山洞功德主,奉国上将军元帅左监军定海军同知节度使兼莱州管内观察使高”,表明最迟在年农历五月已完成五祖洞之开凿。
复按蒙古乃马真后四年(乙巳即年)正月给付披云真人之圣旨:“今者幸有披云真人糺领道众,虔心开凿仙洞,创修三清五真圣像,中间所费功力甚大……”所谓“五真”即“五祖”。细观圣旨内容,可知其时已开三清、五祖二洞,但并未表明是否已完工,——摩崖题刻显示三清洞年乃竣工。这应是寒同山开凿较早的两个洞窟。
按山下碑文说法,明昌丙申(辰)岁即年,刘长生返回莱州,试图凿窟而受阻。然而需要特别注意且令人困惑的一处摩崖,见于三清洞门内南壁,其文曰:“明昌甲寅(年)九月晦日,继游者广饶程孝达□山□弟”。这表明,最迟至年即刘长生返回莱州之前2年,三清洞事实上已处于开凿状态,唯其可能尚未完工,乃有广饶士人游观留题而去。
据此判断,神仙洞石窟群的初始期,尚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史:即,其开凿应在年以前已经开始;年刘长生因再启凿洞而受阻(或与明昌元年即年金章宗禁罢全真道有关);时隔46年后的年,其弟子宋德方乃始其大规模开凿,数年一窟,师徒相继,十载乃成。
小结
《老子》所谓“同于道”者,言之易,行之难;难在引人走向体悟的出路与方法,然而真道也正是隐藏在此中。实质上,四川都江堰、山东莱州神仙洞,为世人提供了绝好的理解通道。只是这些沉积着道家思想精髓的宝贵文化资源,隐乎山水千年,以技术的甚至艺术的面目出现,今人更难窥其思想本真。